“大涼山不大,小涼山不小”。這是熟悉涼山州的人的一句偈語。已經不記得去過涼山州多少次了,去過的地方以及重復去過的地方都深深地裝進腦海里。2020年8月20日,當“脫貧攻堅涼山州采風行”再次啟程時,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昭覺一線,因為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前往涼山州的地方,時光回溯,已是1995年夏秋之季的事,轉眼25年過去了,這25年里,竟再沒機會第二次去昭覺,那個在脫貧攻堅版圖里,被列為“集中連片深度貧困地區(qū)”的昭覺縣,如今長成了什么樣子?朋友家鄉(xiāng)下的院子是否還在?那夜里的村巷是否還是高低不平,那些穿得塵垢滿身,衣服和臉龐一樣看不清眉目的面孔是否依舊?
當年留給我的鄉(xiāng)村記憶里,是一幅對比十分鮮明的圖景,朋友家的熱情、彝族媽媽的歡喜笑容、雖然簡陋卻十分干凈的院子和房前屋后的花草,出家門不遠的碧綠的田園,但這一切卻與周圍格格不入,他們似乎在極力引領著什么卻又那么無奈。更多的地方,我看到的是臟亂混居的土坯人家、席地而坐的三三兩兩的彝族同胞,人畜混雜,夜里沒有一盞路燈,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巷道,偶遇出門的當?shù)厝藭e著火把照明,他們身上的查爾瓦互相摩擦碰出沙沙的奇怪的響聲,夾雜著根本聽不懂的彝語,記得有一天晚飯后我只走了小半條街就嚇得再也不敢夜里出門。
今天的村寨新貌
8月20日的清晨,連日暴雨后的西昌格外清新,陽光展露出迷人的笑容,打消了所有人對天氣的擔憂。
我們要去的第一站是易地扶貧搬遷后的火普新村,距離西昌市60公里,平均海拔2800米,位于大涼山腹地,途中透過玻窗往外看,車子一直沿著盤山公路在上行,雖云山霧繞,坡急溝深,但腳下并無顛簸感,之前看過一張航拍圖,這條通往火普新村的山間公路就像一條光滑的銀練纏繞著大山,在最平坦處,一棟棟白墻黑瓦的新房則沿公路集中而建,近兩個小時的車程后,終于看到類似村公所的地方,村口大石上三個紅色的大字“火普村”映入眼簾,下車那一刻,高寒山區(qū)陡降的氣溫和呼呼的寒風讓人一下忘了這還是8月之季。
昭覺縣政協(xié)副主席何平,今年5月剛上任的火普村第一書記曾遠旭等早早在此迎候。火普村是涼山州廣播電視臺對口幫扶點之一,同時也是綿陽涪城區(qū)人大常委會、金家林總部經濟試驗區(qū)管委會和新皂鎮(zhèn)對口幫扶的精準脫貧村。前任第一書記馬天便是州廣播電視臺教育欄目的制片人,現(xiàn)任第一書記則是綿陽下派的幫扶干部。站在院子中央,最引人注目的便是習近平總書記視察火普村的宣傳欄,那一張張照片、一行行文字,滿滿的是感恩之情。站在觀景臺,滿眼望去,一排排整齊的大棚昭示著火普村人的新生活和新生機,沿村道來到村民吉地爾子家,女主人正圍風車打蕎麥,上幼兒園的孩子正值假期,在院子里玩耍,一排住房里,有客廳有臥室有廁所有廚房,功能分區(qū),配套完整,同行的藝術家朋友也去吉地家的廚房象征性地揭了下鍋蓋,只是為了感受下那一份煙火之氣。繼續(xù)穿行到大棚區(qū),有村民正在大棚里收割紅油菜,新鮮的菜蔬散發(fā)著泥土的氣息,有扛著麻袋準備送去賣的村民正走在路上,麻袋里裝了烘干的羊肚菌等干貨,最讓人眼前一亮的則是黑色的靈芝大棚,這種被叫作金地靈芝的菌類,像一支支盛開的金色的花朵,亭亭玉立,低調又驚艷地高舉著火普村人的希望。徜徉在村子里短短的兩個多小時,從通到每家每戶的柏油馬路、通訊、用電、自來水以及干凈整潔的環(huán)境,路上看不到牛糞羊糞,到村民們各自勞作的身影,安詳?shù)拿嫒,或許夜晚會聽到他們勞動后歸家的笑語、歡快的歌聲以及滿足的酒嗝,還有村干部們走村串戶的“火塘夜話”,不厭其煩的教他們道理和本領,過去的“冰土”不僅已解凍,還會更加紅紅火火。(注:火普村原名冰土,意思是高山之巔)
如果說火普村全村脫貧后越來越火了,那三河村是真的越來越靚了?吹饺有麓宓牡谝谎,感覺像是到了一個打造完美的現(xiàn)代度假村。果然,經三河村原第一書記張凌介紹,三河村一共有9個安置點,我們一腳踏上的正是三河村最大的安置點,共29戶,緊挨著便是三河村的民俗壩子,他們要走的是讓搬遷新居的村民們能吃上文化旅游這碗飯。
在青山綠水環(huán)繞中,黃墻黑瓦的民居錯落有致,雕花木窗與門棟,充滿典型的彝族色彩,雖非花開時節(jié),房前屋后的數(shù)百株桃樹仍搖曳多姿地描繪出春日世外桃源的鄉(xiāng)村美景,行走之中,處處感受到清風拂面的怡人心境。原來的三河村是典型的彝族聚居貧困村,地處海拔2500米的山梁之上,村民世代居住在條件簡陋的低矮夯土房中。自2018年三河村實施易地搬遷以來,廣東佛山對口涼山扶貧協(xié)作工作組對三河村進行了立體幫扶,一共建設了134套安全住房并配套完善的附屬設施,從健身房到文化活動室到健康室一應俱全,此外,安置點在設計之初就考慮到了旅游元素,如今,游客體驗中心、停車場、旅游廁所等旅游基礎設施都已全部建設完成,36.5公里的路面硬化都已建成通車。
脫貧攻堅給三河村帶來了巨變。走進三河村村史館,在張書記引導下,從過去貧困的三河村到黨和政府的關懷、三河人的奮斗歷程、精神風貌以及歷史文化,從前廳到序廳到情牽、回望、奮進、新風、溯源,一件件物品承載著歷史滄桑,一幅幅圖片記錄著變遷歷程,一張張笑臉表達著發(fā)自肺腑的幸福和感恩,一處處實景濃縮著點點滴滴的深情和記憶。
中午時分,走出村史館,驕陽當頂,心里更是激蕩著突突升騰的火苗,這還是我25年前殘留在腦海中的昭覺鄉(xiāng)村嗎?恍若隔世。在下午的繼續(xù)行走中,保留下來準備做旅游參觀基地的彝族土坯老房總算勾起了一些昨日印跡,強烈的新舊對比反差,再次讓一行人發(fā)出唏噓。我在彝族村民吉好也求家求證到了這個脫貧之家的真實故事。
吉好也求一家七口人,過去靠種蕎麥等農作物自給自足,滿足溫飽都難,更談不上五個孩子還能上學。2018年三河村扶貧易地搬遷啟動,按照人均住房面積不超過25平方米、戶均不超過100平方米的標準,吉好也求一家分到了一套100平方米的新房,建房的費用,政府補助了一部分,吉好自己只掏了一萬元。2018年大年初七,吉好一家?guī)е绿碇玫男〔糠钟闷罚瑤缀跏橇喟胱∵M了有窗簾有新床有柜子有家電的新房,洗衣機不太會用,得現(xiàn)學,廚房太干凈了,還不大習慣,廁所用了要沖洗,得記住……這一年,吉好也求除了住進了新房,還種了12畝地,種的土豆、蕎麥和玉米賣了近兩萬元,又學習了砌磚技術,在搬遷安置點打工,算是額外收入。2018年,吉好也求家的家庭總收入達到64280元,人均純收入達8700多元,遠遠超過了脫貧指標。
即便如此,五個孩子中,大女兒已出嫁,老二也外出務工了,還有三個適齡孩童要上學。學費依然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是扶貧政策徹底改變了三個孩子的命運,如今,三個孩子都免費進了小學和初中,在吉好也求的新家,一排排獎狀是孩子們最好的報答。長相清秀能歌善舞的小女吉好友果還清晰的記得給習爺爺唱的《國旗國旗真美麗》,那之后,友果出名了,不僅上了央視,還去國外參加公益演出,見了世面,但回到家里的友果,依然會幫爸媽干活,去地里搬蕎麥,捆扎,幫家里的小賣部賣東西,依然追星王俊凱,滿屋都是她偶像的海報和照片。
如今吉好也求家的舊屋也成了旅游參觀點,和其他保留的舊址一起,成為三河村打造體驗觀光旅游的一部分。
看老村游新村,品彝家美食感受紅色文化,用旅游經濟帶動三河村集體致富,村民們未來的生活只會越來越幸福。
這不是一次風光旅游,但卻看到了最美的鄉(xiāng)村。帶著傳播脫貧攻堅成果的使命,卻總能發(fā)現(xiàn)不同尋常的風景。又是值得期待的一天,這一天要去的是特布洛鄉(xiāng)的谷莫村。據說谷莫村有兩張名片,一是獲得了“2018中國最美村鎮(zhèn)精準扶貧典范獎”,當年全國獲此殊榮的村鎮(zhèn)只有四個。二是在央視熱播的扶貧主題電視劇《索瑪花開》的原型拍攝地,到了之后據該村第一書記余國華介紹,2019年,谷莫村再次被評為四川省實施鄉(xiāng)村振興戰(zhàn)略的示范村。車行30公里后,展現(xiàn)在眼前的谷莫村再次刷新所有人的眼。
雖然錯過了索瑪花開的時節(jié),但甫一進寨門便闖入眼簾的格;▍s開得姹紫嫣紅,格外嬌艷,寬闊的露天廣場旁,紅底黃字的圍墻用漢彝雙語表達著全村人樸實的愿景,大型浮雕傳遞著彝族人的文化圖騰,從寨門到籃球場、步道、幼兒園、小學、修葺一新的民居,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圖畫里。陪同的縣政協(xié)何主席感慨地說,確實變化太大了,原來這里全是羊腸小道,去年來時道路還沒硬化,只有吉普車才上得去,前不久再來,我把現(xiàn)在的村子照片發(fā)給曾經在這里工作了很多年的老父親,他完全不信,那時候,這里的人都想離開,現(xiàn)在都想回來了。
沿河走著,一路溪流潺潺,空氣清新,鳥語花香,一顆顆巨大的核桃樹已掛滿果實,余書記介紹,這個村又被稱為核桃村,一顆成熟的核桃樹一年能賣到4000-5000元的收入,村里好多核桃樹都有上百年的歷史,都掛牌做了保護。光陰從樹枝間的縫隙滲進來,感受的已不只是光陰,還有惠顧一方子民的大地的潤澤和自然界的哺育。沿村前行,跨過拱形石橋,一群彝族婦女安靜地散坐在休閑廣場紡織,眼里手里都是活,有一位手腳麻利的阿媽吸引了我的目光,一問阿媽已經72歲了,老公76歲,帶著孫女一起過。雖然政府給的低保、養(yǎng)老金都有,但阿媽一輩子勤勞閑不住,紡織查爾瓦給家庭帶來了不小的收入,一件查爾瓦可以賣到700元,好的時候一個月有2000-3000多元的收入。旁邊一位秀氣的彝族小姑娘叫吳爾果果(諧音),她告訴我,她有兩個弟弟,最小的進了村里幼兒園,他和大弟弟都在鄉(xiāng)里上學,上學的路要走半個小時,但已經習慣了。9月份開學她就上小學四年級了,學校開了語文、數(shù)學還有英語課,不過她羞澀地說,她學習不太好,因為聽不懂,但她會好好學,長大了想去北京上大學……我握著她的手鼓勵她,好好努力,你的愿望會實現(xiàn)的。
一個人在陽光下的村子里穿行,邂逅另一位村干部木坡曲爾,便一路攀談,邊走邊看,不知不覺中,三拐兩拐,曲爾把我?guī)У揭粦羧思,推開院門,迎面看到的是一棟嶄新的民居,門牌上掛著“中國最美村鎮(zhèn)谷莫村民宿”的牌子,從墻上完整的“建檔立卡貧困戶幫扶聯(lián)系卡”上看到,這家戶主叫賈古曲布,家庭人口3人,勞動力2人,耕地面積1.8畝,計劃脫貧時間是2018年,鞏固提升時間是2019年,以下脫貧攻堅進程中的“不愁吃不愁穿、有安全住房、保障義務教育、人口出生率基本醫(yī)療、有安全飲水、有生活用電、有廣播電視、經濟收入達標”等所有指標全是“勾”。戶主不在家,大媽帶著五六歲左右的孫子迎候我們,因為語言不通,曲爾做了義務翻譯。這里的民宿基本建筑均為上下兩層,大媽家共有四間房,來了客人再從柜子里拿出干凈的床上用品鋪上,一樓的客廳是共享空間,廚房里可以自己動手做飯,也可以委托房東幫采買幫加工,房費一晚最高100元,但由于村里剛啟動鄉(xiāng)村旅游時間不長,管理也還沒跟上,所以來的游客并不多。大媽負責民宿經營,還養(yǎng)了4條牛6頭豬,兒子在一家電力公司從事高空作業(yè)的工作,每個月有一萬多元的工資收入,大媽對現(xiàn)在的生活很滿足。
據陪同的鄉(xiāng)干部介紹,谷莫村全村600多人151戶,原有貧困戶33戶,現(xiàn)在已全部脫貧,今年即使疫情影響,前三個季度,也能達到人均純收入9000多元。村里的計劃是第一階段脫貧,第二階段謀發(fā)展。從縣到鄉(xiāng)到村,從他們充滿信心的講述和眼神里,相信不久的將來,如有機會再來,看到的一定是另一番模樣。
產業(yè)與鄉(xiāng)村振興
連日來走鄉(xiāng)串戶,從火普村到三河村到谷莫村再到懸崖村,尤其是某日下午看到易地扶貧搬遷集中安置的沐恩邸社區(qū),作為全縣28個鄉(xiāng)鎮(zhèn)81個村最大的集中安置點,一共解決了1428戶共6258人的生活安居問題,在這個只有你想不到沒有做不到的高能社區(qū),曾經生活在貧寒線上的彝族困難戶們從村民到居民,在社區(qū)干部們點點滴滴的幫助教化下,開始全面融入新生活。
家是寬敞了,村子也變漂亮了,不再擔心吃不上飯了,曾經做夢也沒想過的生活撲面而來,但如何才能讓剛剛脫貧的村民或新城鎮(zhèn)居民們有可持續(xù)的生存之道?幫只是暫時的,扶也是有限的,本領強大才是長在他們身上的支撐。這是280多萬奮戰(zhàn)在扶貧一線的干部們每天都苦苦思索的問題,他們在夜以繼日的不斷探求中尋找著破題的鑰匙。
在火普村,現(xiàn)任第一書記曾遠旭介紹說,脫貧前的火普村集體經濟只是一個空殼,172戶706人,全部為彝族人,2014年識別時貧困戶是79戶243人,貧困發(fā)生率是34.8%,占到了全村的三分之一。自開展脫貧幫扶以來,我們重點發(fā)展集體經濟,采取貧困戶+黨員+村集體經濟的模式,除了傳統(tǒng)的老三樣,我們請了省農科院的專家們做指導,搞起了大棚種植,最初選了草莓,發(fā)現(xiàn)不好管理,現(xiàn)在換成蔬菜大棚、羊肚菌、金地靈芝等,尤其是金地靈芝,是經過村干部和省農科院技術人員充分論證后選擇栽種的經濟作物,周期短、產值高、技術難度不大,管理相對容易,又適宜火普村的氣候土壤,如今成為村集體經濟的重要收入來源,2019年栽種的30畝金銀花也托管給了集體,當年村集體經濟賬上收入5.2萬元,今年能接近10萬元,這樣,老鄉(xiāng)們包包里有了,村集體經濟也有了,就能為老百姓做更多實事,提整下他們的精神生活了。
如果說火普村還只是一種探索,而涪昭農業(yè)產業(yè)園的公司化運作則完全走上了智能化、市場化的道路。位于昭覺縣四開鄉(xiāng)好谷村的涪昭現(xiàn)代農業(yè)產業(yè)園,將我們完全帶入了一個夢幻般的新天地,6000平方米寬敞明亮的玻璃溫室、育苗室、培訓中心、種植大棚、露地蔬菜基地,還有各種稀奇古怪的農產新品讓人腦洞大開,像是走進了一個玩種植的游戲大觀園,總經理趙繼飛說,在這里可以實現(xiàn)水肥一體與農業(yè)物聯(lián)網全覆蓋,通過物聯(lián)網控制系統(tǒng)可以實時監(jiān)測各種內部環(huán)境數(shù)據,自動控制保溫、通風、供暖等設施,保證作物良好生長。整個產業(yè)園將分3期共建成5000畝,項目建成后將成為涼山州面積最大的農業(yè)產業(yè)園區(qū),能最大功能的解決和吸納周邊安置群眾就近務工,幫助就業(yè),讓“搬得來”還能“穩(wěn)得住”。聽得激動,還不忘在果蔬大棚里邊走邊摘邊嘗,那酸酸甜甜的番茄汁味正像是走在脫貧路上的大涼山,帶著陽光的新鮮,卻又回味悠長。
因地制宜發(fā)展農業(yè)、種養(yǎng)殖業(yè),利用天然優(yōu)勢開發(fā)旅游業(yè),建民宿,博物館,打造溫泉山莊,改造瓦里洛民宿古村落,振興鄉(xiāng)村,發(fā)展社區(qū)經濟……“能想的法子都想到了,越想感覺辦法也越多了!痹阢宥髹∩鐓^(qū),曬得黑黑卻仍透著帥氣的29歲書記海來木呷,從部隊轉業(yè)到地方,短短的時間已多崗鍛煉,在他的帶領下,我們來到一間正在上課的彝繡培訓班,一群背著娃娃年齡不等的婦女各自拿著襪子低頭在繡花,還有一位老師穿梭著作指導。正面墻上幾個字格外醒目:“守著家、抱著娃、掙著錢”已說明一切。木呷說,她們繡一雙襪子可以掙18元,這些都是有訂單的,也就是她們不用出門就把錢掙了,還能照顧家照顧娃。
在昭覺縣尼地鄉(xiāng)瓦里洛村,他們也有自己的“生財之道”,尼地鄉(xiāng)書記陳勁松指著正在建設中的古村落說,這是我們集中打造的體驗式旅游度假目的地,有彝家風格的民宿,有當?shù)鬲毺氐幕鹋锜荆行迈r的空氣和高山流水,走不遠就是規(guī)劃中的谷克德國家濕地公園,規(guī)劃總面積697.7公頃,目前已建成山間棧道,可以穿過公園的核心景區(qū),一直走到環(huán)山公路上去。一會兒你們就去感受下那里的高山草甸和負氧離子,索瑪花開的時候,你們再來,滿山遍野就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花海,等景區(qū)建成了,來的游客多了,這里的老百姓也會富裕起來。
在前往谷克德濕地公園的路上,看到不遠處有一縷炊煙升起,遠遠地飄來婦女孩子們的笑聲,他們正在準備燒烤和羊肉湯鍋,山坡上有自由自在的羊群,湛藍的天空飄著朵朵白云,昭覺,早已不是我曾經認識的那個昭覺了。
索瑪花是杜鵑花的彝語名,即迎客之花,作為大涼山地區(qū)一種特有的花種,每年一到畢業(yè)季時節(jié),索瑪花的芬芳便會縈繞在大涼山的整個山頭。古代詩人就留有“水蜂巖蝶俱不知,露紅凝艷數(shù)千枝”的佳句。連日來,帶著對索瑪花花語與臆想的期待,一張張闖進腦海的面孔總在我眼前晃動,彝家小姑娘果果的羞澀,老阿媽皺紋里溢出的笑容,木坡書記從包里掏出一把核桃時的真誠,那些天翻地覆的變化背后,我更多看到的是奔波在扶貧一線的280多萬幫扶干部們,這些天如此近距離地靠近他們,他們的名字和面容一遍遍地在腦海里翻騰,“剛來的時候,我也是很白的,現(xiàn)在曬黑了,更接地氣了……”“記得把你們拍的照片發(fā)給我,我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需要你們的支持……”“小時候我就想,怎樣才能讓這里的阿媽們能過上好一點的生活,現(xiàn)在為了我的村民們,辛苦一點也值了……”“我已經兩個星期沒有回家了,從早上到現(xiàn)在,我還沒吃上一頓飯呢……”“繼續(xù)走啊,還有更好的呢……”一句句白描般的話語卻句句走心。我知道,脫貧攻堅這場硬仗并非收官就完,要讓曾經的貧困山區(qū)困難人家,從物質到精神實現(xiàn)真正的脫貧,需要走的路還很漫長,但美好的生活就像已經生長了十年百年,每年都會如期盛放的索瑪花一樣,一定會在奮斗的路上花開盛世,一路芬芳。
【作者簡介】
盛紅:四川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四川省散文學會理事,四川省書畫藝術交流促進會副會長。資深媒體人,策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