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江邊的小城(我與一座城)
青衣江奔涌不息,自西向東穿雅安城而過。山環(huán)水繞間,地處川西一隅的雅安城,雖稍顯逼仄,卻是一派靈動的景象。
九年前的夏天,我從大學(xué)校園徑直奔赴四川雅安,供職的報社就在青衣江畔。那時的雅安,地狹城小,從西門大橋到青衣江大橋約五公里距離,幾乎已涵蓋了城市的主要區(qū)域。當(dāng)時,報社也在老城區(qū)內(nèi),周圍人口稠密,樓房老舊低矮,街道也透著局促。
每日上下班,我都要經(jīng)過江上一座廊橋。廊橋造型古樸別致,既通車輛,也走行人。橋上還建有商業(yè)街,是小城繁華所在。站在廊橋上,看著青綠色的大江蜿蜒而來,人們自在地在江邊小憩,燥熱的天氣隨即有了涼意,紛繁的心緒也平靜下來。除廊橋外,青衣江上還矗立著其他幾座大橋,它們將岸邊的街巷樓宇連為一體。
歷史上的雅安,離不開青衣江水的滋潤。
以前,生活在這里的人若要遠行,要么選擇陸上的茶馬古道,要么乘坐舟楫。旅客在城外碼頭登船,過洪雅、進樂山,沿岷江入長江,去到重慶、武漢、南京、上海等地。如今,水運盛況不再,江邊的一處“西康碼頭”卻留存下來,成為一代代雅安人恒久的牽掛。
青衣江帶給雅安人的,不只是水路的記憶。因為地處四川盆地與青藏高原交接地帶,雅安降雨量豐沛,“雅雨”成為本地一大景觀。淅淅瀝瀝的雨落入青衣江中,江水甘甜清冽,成就了“雅魚”的鮮美。一直以來,雅安人頗因這些而自豪。
我剛到報社工作時,由于人地兩疏,心中常會升起一種漂泊感。那時,我偶然關(guān)注到雅安本地有一本文學(xué)刊物,名字就叫《青衣江》。我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投去一篇散文,沒想到一個月后竟發(fā)表了。
時隔多年,我至今還記得,那個冬日的傍晚,我拿到那本刊發(fā)著自己文章的《青衣江》雜志時的興奮。我獨坐在江畔的一個茶攤處,夕陽的余暉照射下來,穿過稀疏的黃葛樹灑落在雜志上。我的心底涌起一股暖意,迷惘的情緒也被江風(fēng)漸漸吹散。
自那時起,我成了《青衣江》雜志的常客,埋頭筆耕成為我生活的一部分,許多文章也在“雅雨”飄飛的深夜寫成。從此,青衣江于我而言有了兩重含義:一個是具象的江河,它以濤聲、霧靄、激流給我以慰藉和啟迪;另一個則是精神的江河,它承載著一座城市的歷史,也收納了我最初的文學(xué)夢想。
前幾年,我所在的報社搬遷至金鳳山腳下。從那以后,我常常去爬金鳳山。金鳳山不高,卻是雅安城的一處制高點,爬上山頂,可以眺望整個雅安城。記得剛到雅安時,金鳳山還屬城郊,如今這里已經(jīng)越來越熱鬧,又建了城市公園,遍植鮮花綠樹,四季游人如織。
雅安城的模樣也改變了不少。一座座高樓拔地而起,街道日益寬闊,各類高新產(chǎn)業(yè)陸續(xù)在此扎根,蒸蒸日上的現(xiàn)代化氣息撲面而來。飛速發(fā)展的雅安城,城市面積大大拓展,可人們與青衣江水的關(guān)系不僅沒有疏遠,反而更近了。
在雅安城東,姚橋新區(qū)、大興新區(qū)、文教新城等建立起來,那些嶄新的建筑皆沿江而立。為進一步暢通城市交通、加快城市發(fā)展,大興大橋、大興二橋、草壩青衣江大橋紛紛飛跨大江之上,人們過江更便捷了。
多年前,雅安的沿江公園僅有三雅園一處。然而最近數(shù)年間,北緯三十度公園、熊貓綠島公園、桃花島公園等沿江公園陸續(xù)建成,城市生態(tài)環(huán)境持續(xù)向好,人們與江水的距離越來越近,親近江水的機會越來越多。
雅安城的發(fā)展不僅體現(xiàn)在城市面貌的改變上,還體現(xiàn)在與外界的交通越來越方便。昔日,雅安雖有陸路、水路,可終因地處山區(qū),交通往來頗為不便。進入新世紀(jì)后,先是雅西高速公路通車,暢通了雅安到四川涼山、云南等地的交通大動脈。隨后,由四川雅安、甘孜經(jīng)西藏至新疆葉城縣的雅葉高速,也進入如火如荼的建設(shè)階段。最令人欣慰的是,川藏鐵路成雅段建成通車,雅安人期盼多年的鐵路夢想,終于實現(xiàn)了。
進入秋季,天氣逐漸轉(zhuǎn)涼,在青衣江岸邊,遷徙的飛鳥又陸續(xù)回到這里。人們聚在江邊看水、觀鳥、拍照,江風(fēng)吹拂,各自享受著生活的愜意。我目送著江水從腳下流過,暢想著未來的生活,將自己的生活和理想,融進這座日新月異的城市里。
《 人民日報 》( 2022年08月31日 20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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